第二日下午康祺过来喝茶，苏贵人还嫌昨夜的事丢人，借故离开，估计找康旦亲王去了。我故意问康祺，“为何来我这里闲坐？头牌唱得不够好吗？”
他笑了，“唱得再好，也没你们糊墙的手艺好。”
我只能将昨夜之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他，康祺欣慰地笑着说，“原来如此，怪不得今儿在蓬莱轩，太后把杨妃训斥了一顿，我听得只是馋起了苏贵人的手艺，我来，她却不在。回宫有机会一定要尝尝。”
我不能告诉他你的妃嫔红杏出墙去了，只能说，“再好吃，也没江南盐运大臣养女的嘴甜吧？”
康祺说，“你怎么只顾盯着她看？昨夜去辉壁石舫，是不是想一探她的究竟？看看自己输在哪里？”
他这么一说，我才反应过来，怎么吃起了他的醋？硬着嘴说，“这么多年我唯独不会写一个输字。”
康祺却认真解释，“我若不宠信她，太后怎么会信我？她看我剑拔弩张的气势，便在朝堂之上让我三分，见我沾沾自喜，再在后宫之中送上的民间贵妃的女色，让我沉沦，还能离间我的妃嫔，让皇后生气，杨妃不悦。怎么你这么个聪明人，看不出这点道理。”
“我怎么会看不出来，只是提醒你。”
“你不会是吃醋了吧？”他一脸坏笑说，“你要是愿意收留我，我天天在你这乐不思蜀的。”
我哼着气，“最好是。”
康祺说，“对了。我准备明天就起驾回宫了。”
我问，“怎么这么快？”
“你这是不愿回去？”
我将找个假太监的主意告诉他，他举着茶碗盖想了想说，“不着急，回宫再做打算，而且如今碧水山庄人多眼杂，太后提了一万分的小心，怎么送人？不如等回了宫，再想个办法送人去。”
还是他考虑周全，我说，“也对，那先回宫，反正这人选一时半刻也找不到。”
康祺走后，没多久苏贵人就回来了。晚上我拉着她去了趟花明观，之前听说这里有一座金身的西王母雕像，可是观内空荡荡的，却是有个空空的底座，案上一片灰尘。
苏贵人害怕地拉着我说，“听说那雕像凭空消失后，太后就让人封了这里，咱们还是走吧？”
我将溺水那日的梦告诉她，苏贵人在我耳边悄悄地说，“我看都是太后害死的，只是可怜了咱们皇上，明明是仇人，却要认贼作母。”
正要折回去，院墙的草堆中突然站起一个乌青的身影，鬼魂一样扑来，吓得苏贵人拉起我就跑，我虽会点拳脚，心里却怵得紧。两人边跑还边回头，我看着那鬼影说，“好像那一日拉我和晓莺入水的太监！”
苏贵人吓得更是腿脚失措，“那就是水鬼啦！”
偏偏越慌越是忙乱，不大的花明观却鬼打墙，怎么也跑不出去。苏贵人这时被门槛绊倒，拉着我摔到一起，重重地摔到地上。顾不得疼痛，我转头看那太监冰冷的模样，才发现这太监的脸，竟然是那日在鲤鱼池消失的李嬷嬷的模样，我大喊，“李嬷嬷！”
她像是装聋作哑，直接抽出一把匕首向我们刺来。我拉着苏贵人要躲开，正是此时，观内飞出了一团金鸟，绕过来挡在我和苏贵人身前。
这团金鸟绕着李嬷嬷飞，她手足无措地失衡摔倒，金鸟却像暴风一样将她卷起，可这还不罢休，竟然将她整个托了起来，抛到了空中，成了一团越来越远的金云。
苏贵人悻悻地说，“金鸟这是驱鬼还是杀人？”
我看着那团金云嘀咕道，“这些金鸟又救了我一命。”
我和苏贵人赶紧回到碧涵楼，心有余悸，让侍卫再去花明观巡逻，却无任何踪迹。
苏贵人战战兢兢地问我，“你看清了吗？真的是李嬷嬷？你是说她假扮太监，在洛湖中要我们的命？”
我的脑子一片浆糊，却满怀金鸟的恩情，“都说这些金鸟是那金尊的西王母雕像消失后才有的，而康祺的母妃又在梦中告诉我，这金身正是先皇后，那金鸟就是先皇后的指引和庇佑。”
苏贵人不知我在说什么。两人喝了热汤驱寒，便早早睡了。
第二日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皇宫，太后和杨妃、璞贵人留在碧水山庄，番常在失了太后的宠，像一只丧家之犬，跟在我和苏贵人的马车后回去。
日子好像回到了从前，却又处处不一样。太后借在碧水山庄修养的日子，加快步伐吞噬着康祺的权力，蓬莱轩几乎成了第二个朝堂，而两位亲王也再未入过宫。康祺孤零零地坐在庆阳殿，可他却怡然自得，每日在书房宠信着那位江南盐运大臣养女，成了一个寂寞的皇帝，唯一的权力就是封她为玉答应，取自“白玉无瑕”、“金玉良缘”。
在朝堂之上，康祺偏宠舞伎之事被多位大臣反对，可是康祺非但不听劝，还骂他们是老腐朽，削官剥爵，还扣了俸禄。惹得整个京城都乌烟瘴气，烟花巷中的女子一个个志得意满，好似若是她们有机会去碧水山庄